杜亞輝
春節(jié)前回家,第二天早早地就聽到父母說話和東西搬動的聲音。起床問母親,說今天要掃房。我詫異地問:“咱們家以前不都是臘月二十幾才掃嘛,今年怎么這么早啊!”其實我印象深刻的家中年關掃房只有兩次,反正天氣很好,肯定進了臘月,具體日子我都不記得了。我繼續(xù)問:“是因為今天天氣好,出太陽了才掃嗎?”父親說:“掃房子一般要看這一天有沒有人定親,但凡有人定親的日子肯定好!”
早飯后全家行動,屋里的沙發(fā)、小柜子、被褥、鞋盒子、書箱子等能搬的都搬了出去。這時我正抱著小侄女在東邊屋子,父親拿著一根綁著笤帚的長竹竿進來了,我想這屋里的東西并沒有搬動,便提醒父親“東西都還沒搬出去呢!”父親卻說,不是掃這屋房子,按規(guī)矩是要先在這間屋子里輕輕掠一下,才能再去掃別的屋子。我迷茫了但沒多問,弄不清楚這其中的說道。
記得上小學時,我跟父母姐弟住在側屋,院子里的地面是堅硬的泥土,比現(xiàn)在大。有一年天氣晴好掃房子,只是把側屋里的東西搬了出來,仍覺得擺得滿滿的,想找一個下腳的地方都難。中午吃飯時母親手搟面條,父親做了炸醬面,熱熱的肉醬,我和姐姐、弟弟、父母親在滿滿的物品中間找了一個空隙,或站,或坐,解決了午飯。也許干活累餓了,甚或我能幫大人干活有了點成就感,只覺得這頓午飯簡直是我有生以來吃過的最美味的炸醬面了,直到現(xiàn)在我都回味無窮。
還記得有一年掃房子,父親為了省事,午飯給我們做的是胡辣湯,其實就是辣糊糊,白面糊糊里放了點青菜葉子,把熗出來的辣椒加了醬油醋和胡椒粉倒進白面糊糊里就成了。配著熱騰騰的饅頭,我們吃得痛快淋漓,在數(shù)九寒冬里硬生生出了一身汗。
每次掃房子主要是搬東西和擦洗,大活計父母做,我和弟弟只是搬搬零碎小東西,擦一擦桌、凳、柜子之類,偶爾也給父母打個下手,拿、遞點東西。
如今弟弟已成家,按分工,弟弟、弟妹要負責他們住的大屋掃房,我和父母負責東西兩間屋子。院子里的物件慢慢擺滿時,我看大多數(shù)是父母屋子里的,這也許父母在這里住了幾十年,家當自然多點,加之他們又不舍得輕易淘汰,就只好每年掃房時搬出搬進的。
今年掃房照樣消磨了一天,一周后就印象淡淡了,或許許多年后,我會突然想起某年關掃房時我也在場,但恐怕又記不起哪年哪日和詳細情節(jié)了。